出品 | 凤凰网风财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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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| 陈婷婷
实习生 | 唐 奕
同呼吸、共命运,这是继《地产裁员十八式》之后,关于地产人盘点的第2篇推送。
在这个辞别辛丑牛年的岁尾中,我们不忍再回首那些堪称行业塌方的惨烈现场,而是希望与你分享15个和这一年房地产震荡有关的不同切面。
他们,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从业者,也许曾经是你我的朋友、同事、知己,或是同事的同事,朋友的朋友,他们有些离我们很近,有些离我们很远,都在我们的人生旅程中留下过一段深刻的记忆。
不同于往年,他们中有人依然忙碌,也有很多人开始“闲”下来。打捞这些琐碎的、晦暗的、真实的经验和感悟,筑起经济缓行中的一抹温柔,帮助我们和这个行业走出泥泞,一起向未来。
1
震
2021年9月9日一个寻常的夜晚,一条非同寻常的消息流出:恒大财富爆雷,投资人到期理财根本无法兑付,投资人发帖质疑。
谁也不知道,这条帖子,北至东北,南至海南,西至乌鲁木齐,东至东海,甚至远渡重洋,但凡有恒大涉及的地方,均有震感,强度无异于汤加火山爆发,1.97万亿债务“雪崩”,在其资本染指的所有领域渐次释放。
9月10日,许家印公开表示一定会全部兑付。
12日晚,恒大深圳总部,受害者蜂拥涌入。
朱文,在这一天递交了辞呈,与涌入的维权者相向而行,正式成为一名失业的地产人。留在恒大的,有自己尚未兑付的理财产品,和尚未付款的一沓流程单。
“终于不用被供应商天天催款了,开始成为和他们一样的讨债人。”负责流程的朱文,竟然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。
2
降
“发牌的不是我们,有时代原因,有行业原因,有企业原因,也有自己的原因。反正已经拿到这一手烂牌了,牌局也已开始,只能继续打下去。”
降级、降薪,钟小霖没有在自愿降薪协议书上签字,选择了离职。往年的11月,正是年底冲业绩的时候,而今年却突然停了下来。
“牌局每次都要开始,总有一局摸好牌、摸烂牌的,别慌,这局别打得太烂就好,总有摸好牌的时候。”
3
闲
找工作失败第100天,陈仕年开始读日本小说《找不到工作的一年》,故事发生在1993年,24岁大学毕业的横道世之介赶上了日本泡沫经济破灭后的衰退期。
陈仕年觉得自己特别像男主人公,在投了52家公司之后,等待他的却是“哪家都进不去”的结果。
“渺小不渺小的根本无所谓,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总会有一个人需要我吧!”这是求职中的世之介的心声。
陈仕年也投了很多简历,“但没什么用。”
他说:“人在迷茫无助的时候,最适合的就是锻炼身体,和看书学习,干其他的都没用,因为着急而草率前行,反而适得其反。大家无非不习惯‘慢’而已,慢下来其实也不错。”
赋闲期间,陈仕年一个月跑150公里,看20本书。
去年一整年,他就看了102本书,跑了850公里。“这在黄金时期根本不敢想。”
4
忙
“一天飞两座城市是家常便饭,多的时候甚至三个城市都有可能。”阿翔表示,“不敢停下来。如果还用得上我,说明我还有价值,还得坚持干下去。”
“做地产的都太忙了,忙着加班、忙着熬夜、忙着哄好领导,忙着‘忙着’,这行业成功发财的人太多,我怕我们不忙,就完全被淘汰了。”
在阿翔看来,也有忙出成果的时候,比如某个城市的某个项目大卖,辛苦几个月终于收获了好业绩,就是“值得骄傲的事”。
5
舍
华南某房企暴雷后,区域集团被裁撤,尤铭君被调回华南总部,开始了舍家弃口的异地生活。
“总部离家两千多公里,坐飞机要三个多小时。”尤铭君说,变化来得太快,如果行业不好转,长期驻扎下去也许三年五年、也许十年八年,肯定会错过孩子的成长。
“过去市场好的时候,很多人主动调遣到离家很远的城市,有些一直干到退休才回到原籍。不过,当时算是名利双收吧。但是现在,有着很多不确定性。”
面对抉择,尤铭君既不忍心离开已经服务了五年的公司,也愧对家里的老人和孩子,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6
定
佟先生从业二十多年,上有老下有小,在华东某房企任中层管理。在佟先生的规划中,他本以为可以在这家企业干到退休。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,企业“暴雷”后,他被架空了。通知还没下发,不过他也能感知到变化。
佟先生表示“并不着急”,趁势休了长假,赶回湖南老家看望年迈的老父亲。“企业裁员,理财暴雷,我几乎都赶上了。不过,如今快到知天命之年,也要平常心。往好了想,过去二十几年也赚到一些钱,比别的行业都要多,做人要知足。”
7
扛
比起佟先生的从容淡定,华北某房企李瞰遇到的情况称得上是人生中的“滑铁卢”。在员工理财产品的利率达到12%时,李瞰孤注一掷,借了三张消费贷,以及亲友的钱,共计240万,全部投了进去。随着公司平地一声“雷”,35岁的他面对的是,摇摇欲坠的工作和令人窒息的债务。
“每个月拆东墙补西墙,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多久。怪只怪我太草率,没有提前意识到风险。往后十年,如果追不回理财的本金,我可能都要在还债中度日。没有别的办法,只能扛下去。”李瞰有些懊恼。
8
调
柳女士在2021年11月4日接受了裁员的事实,带着低落的心情离开了她从事了四年的行业。
不过,曾有十年媒体从业经验的她,很快就找到了兼职写稿的工作。“37岁的年纪,在求职中可以说屡屡受挫。不过灰心也没有用,还是得调整心态。”
在失业一个月后,柳女士开始制定有规律的作息时间,约不同的朋友喝茶、聊天,从心理上重塑自己。她注册了自己的公司,同时也在跟猎头联系,做好了创业和找工作的两手准备。由于地产行业的不景气和裁员的大趋势,她已经决定将目光转投向其他行业。
9
寻
因公司陷入流动性危机,刚入职不到一年的钱先生被通知离职,只得到了一个月工资的补偿。
钱先生在离职前是投资副经理,主要做城市更新的投资拓展工作。失业一个多月,一直住在女朋友家没有回老家。他报考了驾校,现在正在学习科目一,每天的日常就是投递简历,刷一刷驾考宝典,在电脑上打打游戏,也会做做饭。
钱先生发现,在地产领域几乎都在裁员的背景下,招聘网站上挂出来的岗位很多也并不真实,打算转行到新能源汽车领域。目前他只接到了蔚来的面试邀请,却没通过。
“谁让我一毕业就进入房地产领域呢,五六年前谁也预想不到会有今天,如今的局面算是我运气不好吧。”钱先生表示,如果日后继续从事投资工作,也是会选择央企国企这类比较稳定、资金充裕、实力雄厚的企业。
10
创
丁女士曾是一名房地产置业顾问,在2021年12月3日被迫离职。离职后的第一个月她抱着继续做房地产销售的想法,向四家公司投递了简历,却均未收到回复。
负担着车贷房贷,她被迫选择了自己创业。目前,她白天拍摄短视频,晚上摆摊卖煎饼。“如果煎饼卖得好,那以后就不再卖房了。”
过去,地产人卖煎饼或许只是一句玩笑话,但真的去做了,才发现各行各业都是相通的。“做房产销售,也需要各处引流。在社区卖煎饼,其实也是一种引流方式,相当于房地产的地推,可以慢慢积累潜在客户。”
乐观的丁女士说,“从还得起贷款开始,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。”
11
游
乐女士,2021年12月27日在离职通知书上签字,三年前刚踏入地产行业的她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。
刚失业时,她不禁对未来产生了迷茫。而临近年关,她没有将简历主动投递到哪家公司,只是放在招聘网上,如果有来找的就去面试一下,平常则会关注一些公众号发布的招聘信息,但是和她所学的设计专业对口的职位又实在很少。
“年后的工作机会应该会更多,先好好休息一阵,出去旅游一圈,等过完年再试试看。”乐女士订了机票,目的地是那座一直想去又没去成的休闲城市。
12
考
在清华读本科,在北大读了研究生,在南开大学读的MBA,读书时期,来自不富裕省份的周青城发了“狠心”,把西南联大三校都读了一遍。自2011年入行,到2021年从业整十年,周青城一直做到了总部在上海的某房企的HRD。
改变人生际遇的是“考”,改变职业命运的也是“考”。在行业“暴雷”的爆破声中,周青城选择了提前上岸。“在暴雷后,我考上了家乡省会城市一家单位的事业编,做的也还是和房地产行业相关的工作。”
13
乐
刘英杰是山西太原的一名房地产销售,因行业不景气,公司要求员工每天都要发抖音。
接到任务后的他非常苦恼,“大部分同事都拍的是样板间、户型等内容,有时候平台还以发布广告为由限流,并没有太大效果。”
为了缓解压力,他开始记录生活,每天发一条吃播视频。2021年11月1日,一条他在吃苹果的视频突然走红,该条视频有2000多评论,还有上万的点赞量。此后,刘英杰几乎每天都会更新视频,最高一条视频播放了5000多万次,点赞一百多万,二十多条视频播放总量近3亿次,最高一天涨粉十几万。
吃播走红后,刘英杰对媒体说,“仍一套房没卖出,每月到手工资不足2000元。”
14
升
小雷,堪称90后地产人的楷模。近日,被提升为华北某房企集团执行总裁,一股新生力量扑面而来,外界都在期待能否加速该房企的债务重组,给市场带来重振的信心。
1990年出生的小雷,24岁开始加入该房企,今年仅32岁。他从区域公司副总一路升迁,到现在提为最年轻的执行总裁,可谓“临危受命”。目前,该房企仍在跟战投方“讨价还价”,迄今尚未有结果,债务重组进入胶着期。
15
守
在暴雷已久的房企,仍有一部分坚守的地产人。
“这是一份职业,只要这个行业没有发生颠覆性变化,这家企业没有发生颠覆性变化,那么我也不会发生颠覆性变化。”王永清语气坚定,既不悲观,也不盲目乐观,而是客观当做受人所托、忠人之事的一份“职业”。
在四五年前的鼎盛时期,王永清的部门有26个人,现在只剩下9个人。“人少了,活并没有少。从集团到区域,公司还在,项目还在,那么意味着活还是要有人干。”
“对外,要面对很多维权的声音;对内,要面对连轴转的紧张状态。作为一份职业,做好坚守岗,一起协助企业走出困境,帮助买房人做好交付,对自己也是一种激励。虽然进展并没有那么快,但是也要看到比最差的时候,都在慢慢变好。往大了说,对社会稳定也在尽一份绵薄之力。”
曾是某市高考状元的王永清,也是一枚学霸级地产人。在他看来,任何一份职业,都需要从宏观上分析,更理性地应对。“这个行业过了赚钱最舒服的时代,那么,我们作为从业者,也要更冷静地看待变化,坚守自己的岗位。”